不如歸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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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如歸去
“少城主，我不怕死，為眾生犧牲本就是我的使命，我早已做好準備。”石雨濃語氣堅定，“而且，我本就招人嫌，我知道的……這世上少我一個人也不算什麽，我的死無關緊要。”
東方殷原本兩條腿撲騰著掙紮，這時候停下來，用淚汪汪的眼睛看著她：“小殷不想阿姐為難，還是讓小殷死吧！此生能和阿姐重逢，相處這些時日，小殷已經很滿足了，不想再給阿姐添麻煩！”
他如此表現，讓石雨濃覺得很上火。都這個時候了，還在裝可憐裝無辜，還在和他爭！
東方既白更頭疼了。
李小獻看戲看得很開心，笑呵呵地問：“白姐姐想好了嗎？時間不多哦，否則就讓我來替你做選擇吧。”
她知道他一直都沒有信過自己的鬼話上過當，也不打算和他演戲了，轉而威脅道：“我好歹也是雲中山門徒，而他，是林南石家長子，非要得罪我，殺了他，你就那麽有信心自己能應付這兩大勢力？”
“白姐姐，我呢，一直遵循享受當下的規則，及時行樂，即便日後會被仇殺，那也是以後該考慮的事，趁還能享樂就多享受。”
光腳的不怕穿鞋的。
“真的只能選一個？”東方既白試圖拖延時間。
“白姐姐，世上沒有那麽好的事哦。哎呀，這麽拖著，我更想替你選擇了。”
“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說了算？萬一我選了一個，你立馬就把另一個殺掉呢？”
李小獻仿佛恍然大悟：“我怎麽就沒想到呢，還是白姐姐聰明。”
東方既白語塞片刻。
此時李小獻卻身形一晃，面色痛苦，開口時換成了另一種語氣：“二少主……別管我了，你們快走！”
是小拜福暫時奪回神智了。
然而下一刻他用力地甩甩頭，又恢覆之前的神色，帶了些不耐煩：“真是難纏。”
李小獻接上之前的話說：“既然白姐姐不肯信我，那我就當你做不出選擇了，我只能勉為其難地替你選擇咯～”
說著，他手上一動，正要向東方殷和石雨濃的方向出手，此時卻又是一個明顯的停頓，眉頭擰在一處，看起來頗為痛苦。
東方既白明白這是小拜福被奪舍後，魂魄正在被吸收而痛苦，這一次他停頓的時長更久一些，她趁機動身去救二男。
北山曦涫也很快反應過來，甩出藤蔓相助。
順利救下二人落回地上，幾人站在一處，東方既白看著被附身的小拜福，他的臉色不停地變幻，時而恢覆神智時而被另一靈魂占領，正在痛苦掙紮。
“二少主……”小拜福咬緊牙關，明明面目猙獰，還強行扯出一個笑容，“能與你相伴，我此生無憾，只是我再也無顏面對你，還有……罷了，希望來世我還可以伺候你……”
他突然痛苦跪地，手中凝聚靈力，在所有人反應不及的時候手掌化為利爪穿心而過。
“噗”一聲，鮮血噴了一地。
“小拜福！”
北山曦涫正要上前，小拜福的身體卻自動燃起藍色的火焰，只眨眼間便化為灰燼。
他不堪痛苦和愧疚自焚了，魂飛魄散。
她蹲下去，將骨灰收起來，包好，起身冷靜地開口：“我們該走了。”
東方既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，只能拍拍她的肩，帶路走向出口。
在她們離開後，一團漆黑的濃煙從底下冒出來，逐漸飄遠。
暗中走出來一女子，身邊跟了一美嬌郎。
“殿下，為何不出手相助？”
“你懂什麽，世間一切運行自有規則，越是強大越是要學會約束自身，否則便會打亂秩序。”
她走到小拜福自焚的地方，嘆了口氣：“凡人的念，既成就她們，也約束她們。乂族作祟，自然不能坐視不理，只是這個帝媧娘娘，我也得看著。”
“殿下，那……那孽畜逃掉了，我們總該去看看吧？免得跟丟了，他繼續作孽。”
“跟上去吧。”
小拜福的死，讓北山曦涫低沈好久，為他辦了一場葬禮，柳黃全程貼心照料，跟著忙上忙下。
白小溪和北山乙皆已痊愈。
一次性拿到兩片玄翎，東方既白卻沒有之前高興，雖然很想陪北山曦涫幾天，但是自己也有要緊事沒做完，只能道別。
站在天星羅盤上，這一次，她能感受到路程遙遠。
幾日後，碰上雷雨天，東方既白不得已降下天星羅盤，方圓百裏看不到有人煙處，只得找了一座山歇腳。
因為白小溪和東方殷作為妖，是生性怕雷的，而溫泉本就膽怯，受驚程度不比他們少，石雨濃難得沒有陰陽怪氣兩句。
自從離開青獅城，他被她冷落到現在，要讓他好好反省，在他沒有真心意識到自己的問題，沒有真誠認錯前，她不會和他多說話。
即便如此，石雨濃也覺得處罰很輕了，沒有趕走他已是萬幸，他甚至做好了被她拋棄的準備，想著在被拋棄前一定要拉他們下水。
如此，石雨濃更篤定，其實她在他和東方殷之間難以抉擇，至少對他們的感情是一樣的。
可是他認真表示自己知錯了，她卻怎麽也說不信，再這麽下去，他和她相處越來越少，他們的機會越來越多，他的勝算更少了。
“少城主，我看天涼了，我們方才從外邊來，我擔心你受了風寒，自作主張煮了碗湯送來。”
石雨濃當然知道她沒那麽容易生病，更別提吹個風就感染風寒，只是免不得關心她，明明知道她不需要這些，可就是忍不住想給她洗衣做飯。
說罷，他一擡頭，看到東方既白把腦袋枕在東方殷腿上，閉上眼睛任由他給她按摩頭部，一派放松愜意。
“哦，石兄弟來了？阿姐正疲著，不知道近些日子為什麽事煩擾，一直頭疼著呢，我看著心疼，給阿姐揉揉捏捏，權當放松自己了。石兄弟把湯放下吧，等會兒就按好了。”
這個賤人，又找到機會獻殷勤，還暗戳戳嘲諷他。
再加上東方既白沒有理他，石雨濃又委屈又嫉妒，站在原地不肯動：“這怎麽行？湯放著很快就涼了，再熱味道就不一樣了，還是得趁熱喝，殷兄弟不太懂廚藝，恐怕不知道這些。”
東方殷哪裏肯讓步？給東方既白按腦袋的手悄悄一攏，稍微挪了挪，變動姿勢，看起來更親密了。
“那也沒關系，我重新為阿姐做一碗湯驅寒就好了，不敢再勞煩石兄弟忙活，你堂堂一個仙門宗師之子，怎麽能做這些粗活呢？以後還是讓我來吧。”
石雨濃不依不饒，回嘴：“再有如何出身和身份，最後不還是出嫁，為家主洗手作羹湯？男子行為準則之一，這只是分內之事罷了，對我而言不在話下，反倒是對於普通男子來說，這些規矩學得不夠細致，伺候不好人吧？”
東方既白原本神游天外，逐漸被他們的聲音拉回來，還未開口，門口白小溪摘了一捧花進來，香噴噴的。
“白姐姐，這地方好美啊，開了好多花兒呢，白姐姐和人家一起去采花好不好？”
鮮花配美人，再合適不過，白小溪的臉被花朵襯托得更美艷，還有蝴蝶被吸引圍繞著他。
東方既白起身向他走去，聞到他身上的花香，心情愉悅。
“走吧，去看看景色。”
看著兩人離去，剩下二男恨得牙癢癢。
真是心機吊，營造這種氛圍勾引她。
石雨濃原本就覺得都怪東方殷，又心機又多嘴，害得自己被冷落。
如今一看，他的猜想果然是對的，東方殷和自己的受寵程度不相上下。既然他沒被趕走，那麽她對他們的感情也不過如此。
白小溪盛寵一時，他暫時不想惹，打算暫避其鋒芒，先把其他礙眼的人都除掉，最後再想辦法求求家族除掉這狐貍精。
想必，世家仙門除掉一只狐妖，天經地義，再合理不過了吧？
東方既白落腳的這座山，從遠處看就能看出有一股仙氣繚繞，靠近了發現，山峰險而奇特，整體瘦長，有一條小路通往山頂，只是很難行走。
山頂建了一間屋子，看得出來早已廢棄多年，可年久失修，歷經風吹雨打，卻依然堅挺地留存在山頂。
東方既白可以想象到，幾十年前，幾百年前，甚至幾千年前，這裏有一位仙姑得道飛升。
雨後的彩虹高高懸掛，屋子附近開了許多鮮花，白小溪望著遠處，感慨道：“好美的彩虹！這個地方雖然破舊了些，可若是和白姐姐生活在這裏，一定很美好。”
望著身邊的美景，東方既白暫時放松身心，覺得要是清溪城有這麽一個地方也不錯，可以經常帶著家人過去。
她正想彎腰摘幾朵花，想起來還在青獅城時，在美容花生長的地方順手摘了幾朵，不知道是不是還完好無損。
她一直想不起來這種花叫什麽名字，就一直美容花美容花地稱呼了。
正好東方殷和石雨濃也過來了，她把花拿出來，居然都還新鮮著，不多不少，正好四朵。
“溫泉，過來。”東方既白提高聲音喊道。
每一個都要有。
“都過來。”
四個男子各有各的美，期待地看著她。
“這是青獅城摘的，聽說能美容養顏，順手摘了幾朵，我也用不著，一人一朵拿走吧。”
四個美嬌郎你看我我看你，正在維持表面的和睦，兄友弟恭，各自謙讓。
“行了，就一朵花，拿去玩玩就算了，沒什麽好推讓的。”東方既白隨便聞了聞，還挺好聞。
白小溪一貫大膽主動，聽了這話，又是第一個出手領了花，拿的正是她剛剛聞過的那一朵，心滿意足地捧著，聞個不停。
剩下三男自然是又羨慕又嫉恨。
既然如此，石雨濃也不再客氣，挑了一朵最新鮮的。
東方殷和溫泉看起來是最溫順的，這時候還在互相大度。
東方既白無奈，一手一朵各自塞到他們手裏。
雨過天晴，啟程繼續前行。
好在她已經能夠讓天星羅盤自行飛行，自己能夠放松一點，這麽一放松，她不知不覺又神游天外了。
回過神時，東方殷靠著她，睜著無辜水潤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，專註地盯著她。
“阿姐是不是最近太累了？”
一回想好像是這樣，這都是第幾次出神了？可能真的是最近太忙了，沒怎麽註意過，有點累了吧。
“阿姐躺下吧，把小殷的腿當枕頭，讓小殷給你捏捏，放松放松。”
東方既白順著他說的做，靜靜望著遠處。
“阿姐是有什麽心事嗎？”沈寂良久，東方殷忍不住問，“小殷感覺，阿姐最近似乎深沈了許多，是不是有什麽苦惱呀？啊……是小殷冒昧了，阿姐不想說就當做沒聽見吧。”
“事情是挺多的，說了你就能明白嗎？一時講不清楚……”
還沒說完，另一邊傳來石雨濃一聲驚呼。
東方既白坐起來，起身過去查看。
“怎麽了？”
石雨濃看著下方的視線收回來，搖搖頭看她：“哦……沒事的，只是我娘給我的珠子掉了，不是什麽獨一無二的東西，林南還有，回去後說一聲就是，想必我娘能夠理解，不會責怪……少城主，真的不必為了這麽一件小事耽誤行程。”
他還在解釋，一副不想帶來麻煩的樣子，東方既白就已經讓天星羅盤停穩。
“你娘送你的東西，怎麽算不重要呢？先找找，實在找不到再說。”
她說著，羅盤已經飛回之前的地方，並向下降落。
下方是一處叢林，找不到地方停靠，她看了他們一眼，吩咐道：“我和石雨濃下去找，你們三個就在這裏等著吧，正好看著溫泉，互相照應，別又趁我不在打架。”
進入叢林，萬一迷個路，獨處的空間又增加了，這種好機會怎麽能放過？
四男心思各異，都爭著要一起去。
“不行，給我留下，還聽不聽我的話了？尤其是你，溫泉，別什麽熱鬧都要湊，到時候被蟲子咬了我可沒空給你吹吹。”
溫泉委屈極了，低著頭不敢說話。
他哪有那麽愛湊熱鬧？只是想和她一起罷了。
另外二男也不再有異議，不敢不聽話，只是盯著石雨濃，想看他又在搞什麽鬼。
東方既白和石雨濃飛身向下方的叢林降去，落地便埋頭找起來。
“少城主，對不起……我又惹麻煩了。”好一會兒，石雨濃說。
“你們不打架就是最大的省心事。”
他咬咬唇沒說話。
想著石雨濃描述的珠子模樣，東方既白沈默不語地尋找，同時心思又飄遠。
腳下踩到一顆果子時，她才猛然回過神來，可一擡頭，本就陌生的環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，石雨濃也不知去向，她喊了幾聲沒有回應。
有哭聲傳來，她向前走去，越接近聽得越清楚，越聽清楚，那聲音就越奇怪起來。
不是哭聲，而是……那種聲音，一個男子的聲音。
好耳熟……
東方既白覺得有些頭暈，晃了晃腦袋繼續走過去。
這一次，聲音更清楚了，幾乎就在耳邊。
還有流水奔湧聲。
她站穩腳步，撥開枝葉，看到了令自己震驚的畫面，一時呼吸一窒渾身僵住。
江水中的石頭上，兩個人正在……，其中一個居然就是東方殷……
“求求您……我不想被他們抓住，求您……”
“好啊，讓我看看你的誠意。”
東方殷……他在為了生存而用那種方法討好別人……
東方既白胸口悶住，眼前一黑，天旋地轉，伴隨著滿身疲憊，整個人向下倒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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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少城主，我不怕死，為眾生犧牲本就是我的使命，我早已做好準備。”石雨濃語氣堅定，“而且，我本就招人嫌，我知道的……這世上少我一個人也不算什麽，我的死無關緊要。”
東方殷原本兩條腿撲騰著掙紮，這時候停下來，用淚汪汪的眼睛看著她：“小殷不想阿姐為難，還是讓小殷死吧！此生能和阿姐重逢，相處這些時日，小殷已經很滿足了，不想再給阿姐添麻煩！”
他如此表現，讓石雨濃覺得很上火。都這個時候了，還在裝可憐裝無辜，還在和他爭！
東方既白更頭疼了。
李小獻看戲看得很開心，笑呵呵地問：“白姐姐想好了嗎？時間不多哦，否則就讓我來替你做選擇吧。”
她知道他一直都沒有信過自己的鬼話上過當，也不打算和他演戲了，轉而威脅道：“我好歹也是雲中山門徒，而他，是林南石家長子，非要得罪我，殺了他，你就那麽有信心自己能應付這兩大勢力？”
“白姐姐，我呢，一直遵循享受當下的規則，及時行樂，即便日後會被仇殺，那也是以後該考慮的事，趁還能享樂就多享受。”
光腳的不怕穿鞋的。
“真的只能選一個？”東方既白試圖拖延時間。
“白姐姐，世上沒有那麽好的事哦。哎呀，這麽拖著，我更想替你選擇了。”
“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說了算？萬一我選了一個，你立馬就把另一個殺掉呢？”
李小獻仿佛恍然大悟：“我怎麽就沒想到呢，還是白姐姐聰明。”
東方既白語塞片刻。
此時李小獻卻身形一晃，面色痛苦，開口時換成了另一種語氣：“二少主……別管我了，你們快走！”
是小拜福暫時奪回神智了。
然而下一刻他用力地甩甩頭，又恢覆之前的神色，帶了些不耐煩：“真是難纏。”
李小獻接上之前的話說：“既然白姐姐不肯信我，那我就當你做不出選擇了，我只能勉為其難地替你選擇咯～”
說著，他手上一動，正要向東方殷和石雨濃的方向出手，此時卻又是一個明顯的停頓，眉頭擰在一處，看起來頗為痛苦。
東方既白明白這是小拜福被奪舍後，魂魄正在被吸收而痛苦，這一次他停頓的時長更久一些，她趁機動身去救二男。
北山曦涫也很快反應過來，甩出藤蔓相助。
順利救下二人落回地上，幾人站在一處，東方既白看著被附身的小拜福，他的臉色不停地變幻，時而恢覆神智時而被另一靈魂占領，正在痛苦掙紮。
“二少主……”小拜福咬緊牙關，明明面目猙獰，還強行扯出一個笑容，“能與你相伴，我此生無憾，只是我再也無顏面對你，還有……罷了，希望來世我還可以伺候你……”
他突然痛苦跪地，手中凝聚靈力，在所有人反應不及的時候手掌化為利爪穿心而過。
“噗”一聲，鮮血噴了一地。
“小拜福！”
北山曦涫正要上前，小拜福的身體卻自動燃起藍色的火焰，只眨眼間便化為灰燼。
他不堪痛苦和愧疚自焚了，魂飛魄散。
她蹲下去，將骨灰收起來，包好，起身冷靜地開口：“我們該走了。”
東方既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，只能拍拍她的肩，帶路走向出口。
在她們離開後，一團漆黑的濃煙從底下冒出來，逐漸飄遠。
暗中走出來一女子，身邊跟了一美嬌郎。
“殿下，為何不出手相助？”
“你懂什麽，世間一切運行自有規則，越是強大越是要學會約束自身，否則便會打亂秩序。”
她走到小拜福自焚的地方，嘆了口氣：“凡人的念，既成就她們，也約束她們。乂族作祟，自然不能坐視不理，只是這個帝媧娘娘，我也得看著。”
“殿下，那……那孽畜逃掉了，我們總該去看看吧？免得跟丟了，他繼續作孽。”
“跟上去吧。”
小拜福的死，讓北山曦涫低沈好久，為他辦了一場葬禮，柳黃全程貼心照料，跟著忙上忙下。
白小溪和北山乙皆已痊愈。
一次性拿到兩片玄翎，東方既白卻沒有之前高興，雖然很想陪北山曦涫幾天，但是自己也有要緊事沒做完，只能道別。
站在天星羅盤上，這一次，她能感受到路程遙遠。
幾日後，碰上雷雨天，東方既白不得已降下天星羅盤，方圓百裏看不到有人煙處，只得找了一座山歇腳。
因為白小溪和東方殷作為妖，是生性怕雷的，而溫泉本就膽怯，受驚程度不比他們少，石雨濃難得沒有陰陽怪氣兩句。
自從離開青獅城，他被她冷落到現在，要讓他好好反省，在他沒有真心意識到自己的問題，沒有真誠認錯前，她不會和他多說話。
即便如此，石雨濃也覺得處罰很輕了，沒有趕走他已是萬幸，他甚至做好了被她拋棄的準備，想著在被拋棄前一定要拉他們下水。
如此，石雨濃更篤定，其實她在他和東方殷之間難以抉擇，至少對他們的感情是一樣的。
可是他認真表示自己知錯了，她卻怎麽也說不信，再這麽下去，他和她相處越來越少，他們的機會越來越多，他的勝算更少了。
“少城主，我看天涼了，我們方才從外邊來，我擔心你受了風寒，自作主張煮了碗湯送來。”
石雨濃當然知道她沒那麽容易生病，更別提吹個風就感染風寒，只是免不得關心她，明明知道她不需要這些，可就是忍不住想給她洗衣做飯。
說罷，他一擡頭，看到東方既白把腦袋枕在東方殷腿上，閉上眼睛任由他給她按摩頭部，一派放松愜意。
“哦，石兄弟來了？阿姐正疲著，不知道近些日子為什麽事煩擾，一直頭疼著呢，我看著心疼，給阿姐揉揉捏捏，權當放松自己了。石兄弟把湯放下吧，等會兒就按好了。”
這個賤人，又找到機會獻殷勤，還暗戳戳嘲諷他。
再加上東方既白沒有理他，石雨濃又委屈又嫉妒，站在原地不肯動：“這怎麽行？湯放著很快就涼了，再熱味道就不一樣了，還是得趁熱喝，殷兄弟不太懂廚藝，恐怕不知道這些。”
東方殷哪裏肯讓步？給東方既白按腦袋的手悄悄一攏，稍微挪了挪，變動姿勢，看起來更親密了。
“那也沒關系，我重新為阿姐做一碗湯驅寒就好了，不敢再勞煩石兄弟忙活，你堂堂一個仙門宗師之子，怎麽能做這些粗活呢？以後還是讓我來吧。”
石雨濃不依不饒，回嘴：“再有如何出身和身份，最後不還是出嫁，為家主洗手作羹湯？男子行為準則之一，這只是分內之事罷了，對我而言不在話下，反倒是對於普通男子來說，這些規矩學得不夠細致，伺候不好人吧？”
東方既白原本神游天外，逐漸被他們的聲音拉回來，還未開口，門口白小溪摘了一捧花進來，香噴噴的。
“白姐姐，這地方好美啊，開了好多花兒呢，白姐姐和人家一起去采花好不好？”
鮮花配美人，再合適不過，白小溪的臉被花朵襯托得更美艷，還有蝴蝶被吸引圍繞著他。
東方既白起身向他走去，聞到他身上的花香，心情愉悅。
“走吧，去看看景色。”
看著兩人離去，剩下二男恨得牙癢癢。
真是心機吊，營造這種氛圍勾引她。
石雨濃原本就覺得都怪東方殷，又心機又多嘴，害得自己被冷落。
如今一看，他的猜想果然是對的，東方殷和自己的受寵程度不相上下。既然他沒被趕走，那麽她對他們的感情也不過如此。
白小溪盛寵一時，他暫時不想惹，打算暫避其鋒芒，先把其他礙眼的人都除掉，最後再想辦法求求家族除掉這狐貍精。
想必，世家仙門除掉一只狐妖，天經地義，再合理不過了吧？
東方既白落腳的這座山，從遠處看就能看出有一股仙氣繚繞，靠近了發現，山峰險而奇特，整體瘦長，有一條小路通往山頂，只是很難行走。
山頂建了一間屋子，看得出來早已廢棄多年，可年久失修，歷經風吹雨打，卻依然堅挺地留存在山頂。
東方既白可以想象到，幾十年前，幾百年前，甚至幾千年前，這裏有一位仙姑得道飛升。
雨後的彩虹高高懸掛，屋子附近開了許多鮮花，白小溪望著遠處，感慨道：“好美的彩虹！這個地方雖然破舊了些，可若是和白姐姐生活在這裏，一定很美好。”
望著身邊的美景，東方既白暫時放松身心，覺得要是清溪城有這麽一個地方也不錯，可以經常帶著家人過去。
她正想彎腰摘幾朵花，想起來還在青獅城時，在美容花生長的地方順手摘了幾朵，不知道是不是還完好無損。
她一直想不起來這種花叫什麽名字，就一直美容花美容花地稱呼了。
正好東方殷和石雨濃也過來了，她把花拿出來，居然都還新鮮著，不多不少，正好四朵。
“溫泉，過來。”東方既白提高聲音喊道。
每一個都要有。
“都過來。”
四個男子各有各的美，期待地看著她。
“這是青獅城摘的，聽說能美容養顏，順手摘了幾朵，我也用不著，一人一朵拿走吧。”
四個美嬌郎你看我我看你，正在維持表面的和睦，兄友弟恭，各自謙讓。
“行了，就一朵花，拿去玩玩就算了，沒什麽好推讓的。”東方既白隨便聞了聞，還挺好聞。
白小溪一貫大膽主動，聽了這話，又是第一個出手領了花，拿的正是她剛剛聞過的那一朵，心滿意足地捧著，聞個不停。
剩下三男自然是又羨慕又嫉恨。
既然如此，石雨濃也不再客氣，挑了一朵最新鮮的。
東方殷和溫泉看起來是最溫順的，這時候還在互相大度。
東方既白無奈，一手一朵各自塞到他們手裏。
雨過天晴，啟程繼續前行。
好在她已經能夠讓天星羅盤自行飛行，自己能夠放松一點，這麽一放松，她不知不覺又神游天外了。
回過神時，東方殷靠著她，睜著無辜水潤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，專註地盯著她。
“阿姐是不是最近太累了？”
一回想好像是這樣，這都是第幾次出神了？可能真的是最近太忙了，沒怎麽註意過，有點累了吧。
“阿姐躺下吧，把小殷的腿當枕頭，讓小殷給你捏捏，放松放松。”
東方既白順著他說的做，靜靜望著遠處。
“阿姐是有什麽心事嗎？”沈寂良久，東方殷忍不住問，“小殷感覺，阿姐最近似乎深沈了許多，是不是有什麽苦惱呀？啊……是小殷冒昧了，阿姐不想說就當做沒聽見吧。”
“事情是挺多的，說了你就能明白嗎？一時講不清楚……”
還沒說完，另一邊傳來石雨濃一聲驚呼。
東方既白坐起來，起身過去查看。
“怎麽了？”
石雨濃看著下方的視線收回來，搖搖頭看她：“哦……沒事的，只是我娘給我的珠子掉了，不是什麽獨一無二的東西，林南還有，回去後說一聲就是，想必我娘能夠理解，不會責怪……少城主，真的不必為了這麽一件小事耽誤行程。”
他還在解釋，一副不想帶來麻煩的樣子，東方既白就已經讓天星羅盤停穩。
“你娘送你的東西，怎麽算不重要呢？先找找，實在找不到再說。”
她說著，羅盤已經飛回之前的地方，並向下降落。
下方是一處叢林，找不到地方停靠，她看了他們一眼，吩咐道：“我和石雨濃下去找，你們三個就在這裏等著吧，正好看著溫泉，互相照應，別又趁我不在打架。”
進入叢林，萬一迷個路，獨處的空間又增加了，這種好機會怎麽能放過？
四男心思各異，都爭著要一起去。
“不行，給我留下，還聽不聽我的話了？尤其是你，溫泉，別什麽熱鬧都要湊，到時候被蟲子咬了我可沒空給你吹吹。”
溫泉委屈極了，低著頭不敢說話。
他哪有那麽愛湊熱鬧？只是想和她一起罷了。
另外二男也不再有異議，不敢不聽話，只是盯著石雨濃，想看他又在搞什麽鬼。
東方既白和石雨濃飛身向下方的叢林降去，落地便埋頭找起來。
“少城主，對不起……我又惹麻煩了。”好一會兒，石雨濃說。
“你們不打架就是最大的省心事。”
他咬咬唇沒說話。
想著石雨濃描述的珠子模樣，東方既白沈默不語地尋找，同時心思又飄遠。
腳下踩到一顆果子時，她才猛然回過神來，可一擡頭，本就陌生的環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，石雨濃也不知去向，她喊了幾聲沒有回應。
有哭聲傳來，她向前走去，越接近聽得越清楚，越聽清楚，那聲音就越奇怪起來。
不是哭聲，而是……那種聲音，一個男子的聲音。
好耳熟……
東方既白覺得有些頭暈，晃了晃腦袋繼續走過去。
這一次，聲音更清楚了，幾乎就在耳邊。
還有流水奔湧聲。
她站穩腳步，撥開枝葉，看到了令自己震驚的畫面，一時呼吸一窒渾身僵住。
江水中的石頭上，兩個人正在……，其中一個居然就是東方殷……
“求求您……我不想被他們抓住，求您……”
“好啊，讓我看看你的誠意。”
東方殷……他在為了生存而用那種方法討好別人……
東方既白胸口悶住，眼前一黑，天旋地轉，伴隨著滿身疲憊，整個人向下倒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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